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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您在本书第一章论及资本主义的去向时,曾说过,随着资本主义阶段性的发展其矛盾也愈益复杂化和激化。您在本书最后一章,论述当前世界巨变问题时,又重申了这一观点,并把它与资本主义现阶段和当前经济长波处于下降期联系起来。请您对此进行一些具体解释。
李:我在本次谈话的开头,谈到资本主义的未来去向时,曾经指出,随着资本主义阶段性发展的进行,其内部矛盾也愈益复杂化和激化,这是它的基本趋向之一,对这个问题,确应再进行一些具体分析。
对于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即生产的社会性与生产资料私人占有方式之间的矛盾。马克思和恩格斯都曾进行过深入分析和论述。恩格斯曾指出这一基本矛盾在三个方面的具体表现,即企业生产的有计划性和社会经济的无政府状态之间的矛盾、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之间的剥削和反剥削的矛盾、生产能力无限扩大与消费增长的有限性之间的矛盾,除此之外,当然还有对外关系的矛盾,即资本主义国家之间为争夺殖民地的矛盾,资本主义国家与殖民地、半殖民地之间的矛盾。历史证明,随着资本主义阶段性的发展,其内外矛盾都愈益复杂化和激化。这一是因为资本主义的每一阶段,其资本和生产的社会性,都比其前一阶段更高,因而在国内和世界各地愈益深入发展和扩张;二是因为随着资本主义从低阶段走向高阶段,其内部社会结构和国际关系都日趋多元化,参与资本和生产活动的行为体愈益增多,从而新的矛盾不断出现和发展。如在垄断阶段,就产生了垄断资本集团与中小企业之间的矛盾,各国垄断集团为争夺市场、投资场所和原材料资源的矛盾也大大激化;到了国家垄断阶段,又产生了国家垄断组织与私人垄断资本之间的矛盾;在现阶段,即国际垄断阶段,资本主义的矛盾更加复杂化,如超级大国美国与其他资本主义国家之间的矛盾,与新兴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之间的矛盾等,对此,本书最后一章已一一列举,并加以说明。
由于长期以来,资本主义在全世界居于统治地位(第一次世界大战前),或主导地位(俄国十月革命后),资本主义的矛盾也扩及世界,世界矛盾也日益复杂。有些矛盾,表面看来不是资本主义的矛盾,如当前中东地区一些国家内部和它们之间的民族矛盾、教派冲突、政治集团之间的斗争、边界和国土主权的争夺等等,但在这些矛盾冲突中,总会有西方国家的介入,以便浑水摸鱼,从中获利,致使事态更加复杂化和激化,难以由本国人民和当事国自己加以解决。即使联合国往往也无能为力。
我还认为,在这些错综复杂、互相纠结、互相交织的矛盾中,超级大国美国与其他国家和地区之间的矛盾是主要矛盾,而在每一矛盾的双方中,美国也往往是矛盾的主要方面。
当然,这是从全球范围内来说的,如果从地区层面来观察,则各地区的矛盾也会有所不同,应进行具体分析。如近年来与美国“重返亚洲”的同时,在东亚地区,日本安倍晋三出任首相后,右翼势力日益猖獗,他们在美国的默许或纵容下,歪曲和否认侵略亚洲的历史,强占中国的钓鱼岛,要求行使“集体自卫权”,积极策划修改“和平宪法”,大肆加强军备,叫嚣“中国威胁论”,复活军国主义势力,日本右派势力的倒行逆施,导致东亚地区曾受日本侵略国家的极大疑虑和不安。日本与中国、韩国以及这一地区其他许多国家的矛盾日益凸显和激化。
记:当代世界巨变具体表现在哪些方面?
李:我在本书中对这些具体表现,进行了论述。上面所说的新兴国家的崛起和美国霸权的衰落,就是当代世界发生巨变的两大基本因素。在此基础上产生了其他一连串的深刻变化:
(一)世界格局的变化。目前,世界已从原苏联解体、冷战结束后美国主导的单级格局转向多极格局。关于这一点,世界多数论者已有共识,不过,这个“多极”包括哪些国家,则众说不一,其中多数人认为美、中两国是首选,此外,有人提到欧盟,有人还提到其他国家。
在说到地区世界格局的变化时,我还提出了以下几点意见:一是这个新的多极世界与第一次世界大战前曾出现过的多级世界迥然不同,它是在经济全球化的条件下形成的,各国之间有竞争和摩擦,但也少不了协商合作、互利共赢;对西方有些人认定多极世界一定会发生战争的观点进行了批驳;二是认为对今后的多极世界,除从全球层面看问题之外,还应从地区层面看,事实上,与全球化同时存在的,是地区一体化。而世界各大地区(东亚、南亚、中东、非洲、欧洲、拉美、北美等)都因历史、地理和民族、文化等因素,而形成了各具特色的区域一体化组织。在各区域中,也都有一、两个或多个地区大国,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从而形成区域性的“极”;三是当今世界多极格局正在形成,那种认为目前仍然是美国一国主导的单极格局,或者是认为美国已衰落,目前世界已是“无极化”世界的观点,都是不符合实际的,本书对这些观点进行了批判。
(二)当今世界巨变的另一具体表现是世界重点的转移。自从资本主义在世界居于统治地位以来,先进的资本主义国家居于世界的中心,广大殖民地和落后的地区成了世界的“外围”或“边缘”。首先是大英帝国成为世界的中心;19世纪中叶以后,法、德等国加快发展,国力加强,与英国齐头并进,此时,“欧洲中心论”兴起。19世纪末、20世纪初,美国又赶上和超过欧洲各国,世界中心转向北美。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加快了这一转变;从那时到20世纪末,美国竭力为争夺世界霸权而斗争。20世纪末、21世纪初,美国的世界霸权地位开始动摇和削弱,新兴国家崛起,尤其是新兴大国中国迅猛发展,国际地位日益增强,东南亚国家联盟的一体化建设加快进行。中国与东盟和印度等南亚国家合作关系日益密切。这些亚洲国家与世界其他地区的经济、贸易、投资关系也日益增强。东亚成为世界最具活力的地区,在世界经济的发展中,起着重要的拉动作用。美国则瞠乎其后,在此情势下,人们开始议论,世界中心正在从美国转向亚洲。
本书在赞同这一论点的同时,提出了以下意见:一是世界“中心”一词,用于亚洲,不太合适,因在历史上“中心”是相对于“外围”而言的,而“外围”则单方面依附于“中心”。现在亚洲国家虽迅速走向繁荣、富强,但与其他发展中国家在政治上仍是平等关系,因此不能自视为“中心”,而以“重心”一词为好。
二是亚洲国家成为世界重心,虽然首先是从经济角度来说的,但随着重心的最终形成,经济与政治、社会、生态环境、文化、教育等各方面,都应有全面协调发展,并在全球范围展示其东方文明的特点和优点,对全球起着重大积极的、建设性作用;从这个意义上说,世界重心向亚洲的转移,与以前几次转移是大有不同的,以前各次,都是西方(欧洲内部和从欧洲到美国)内部之间的转移,西方有人因此提出“西方中心论”,认为这是不可移易的,但这次转移则是从西方转向东方,东方文明将大放异彩,世界历史将翻开新的一页。
三是世界重心转向亚洲,需要一定过程,它的完成,要求亚洲国家和人民的团结合作,齐心协力。但事实上并不总会如此,并不是平静的、顺利的,而必是充满矛盾、摩擦和斗争。因此,必然是曲折的。其中阻力和负能量将有充分的表现。这些负面因素,一方面来自亚洲内部,如上所述,目前日本右翼势力日益猖獗,军国主义大有卷土重来之势,企图重新称雄和统治亚洲,日本的这种邪恶图谋如果得逞,则亚洲的和平、安宁、合作和发展将大受干扰和破坏,后果难以预料。这不能不引起亚洲和世界各国和人民的警惕和反对。另一方面,亚洲成为世界的重心的阻力来自外部,主要是美国。近两年美国实行战略重点东移,“重返亚洲”。美国的世界霸权力量在削弱,但在亚洲投放的力量,首先是军事力量却在增加。美国还企图利用日本的这股力量遏制中国。美国的这一战略受到自身力量的限制和亚洲国家的质疑,难以如愿以偿。但对亚洲国家的团结互助合作,不能不产生一定负面影响。
世界重点转向亚洲是历史必然,任何负能量也难以阻遏,在这一复杂、动荡的环境中,中国肩负着重大的历史使命。
(三)当前世界巨变的又一表现,在于国际政治经济秩序的变革。我在书中写道:“当前正处在国际秩序除旧布新的重要时刻”。
国际秩序,在狭义上可认为是世界各国在发展相互关系时,必须遵守的成文的国际法律、法规,以及不成文的规范和准则的总和,它应是国际社会共同制订和遵行的。从广义上,则是世界作为一个整体的运行机制及其基本态势。世界秩序与世界格局和世界治理状况密切相关。从世界历史上看,长期以来,国际秩序是由一个或几个资本主义大国所决定,并强加于世界其他各国的。因此,有怎样的世界格局就有怎样的世界秩序。
本书对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国际秩序进行了回顾,一是资本主义自由竞争阶段由英国主掌的国际秩序,西方有的学者把这种秩序说成是“英国统治下的和平”;二是资本主义垄断阶段,几个强国为分割世界领土而斗争,与此同时,它们对殖民地、半殖民地变本加厉地进行剥削和掠夺,形成不公平、不合理的国际秩序;三是二战后,为防止再次发生战争,维护世界和平,促进世界发展,由美国兴起,建立了联合国和布雷顿森林国际金融体系及其相应的国际组织。《联合国宪章》规定其宗旨是维护世界和平与安全,尊重各国人民平等权力和自由,进行国际合作,发展国际友好关系,为实现上述宗旨,联合国应遵循下列原则:各国主权平等、以和平方式解决国际争端,不得进行武力威胁或使用武力,等原则。但二战后,美国成为超级大国,它与另一超级大国苏联为争夺世界霸权而分别建立起以它们为核心的两个军事集团,进行冷战。二战后获得独立的发展中国家成为它们争相拉拢、扩张和控制的对象。联合国则成了它们,特别是美国为获取其私利所利用的工具;四是冷战结束后,美国成为世界唯一超级大国,它力图建立以它为主导的单极世界,而它则应是这个世界的世界警察、国际宪兵和国际法官。尽管二战后迄今国际社会也制定了一系列国际法律和法规,发表了更多的宣言和决议,但超级大国认为合乎本国需要的就采纳,否则就不予理会。
由此可见,历史上先后出现的国际政治经济秩序,显然都是在西方大国强权基础上建立起来的,虽然其形态不同,用以维护这种秩序的手段和方法或有不同,但实质上始终没有什么变化,都是损害和牺牲弱小国家利益,维护和加强西方国家利益的不公正、不合理的国际秩序。
二战后,发展中国家团结起来,为反对旧的国际秩序建立新秩序而进行了不懈的斗争。但遭到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的顽固抗拒。中国、印度等国于50年代曾提出国际关系中应遵循的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为多数国家所赞同和支持。但美国等发达国家一直对此漠然视之。国际货币基金和世界银行等国际经济组织一直由美国和欧盟国家所操纵,而七个主要发达国家于上世纪70年代建立的“七国集团”(G7)则俨然成为游戏的总裁判。世界进入到21世纪后,新兴国家的崛起,美国霸权的衰落,欧、日等国经济的长期停滞,“七国集团”更成了一个全球治理无方、无能为力、只说不做、失去世人信任的“论坛”,形势所迫,这些国家被迫表示要吸收或接纳一些新兴大国,这样,20国集团(G20)走上世界的前台,成为国际社会的代表。20国集团成员中,除原7国集团成员外,有11个新兴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以及IMF和WB的代表,其代表性扩大,新兴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发言权增强,是破除旧的不公正、不合理的国际经济旧秩序,建立新秩序的道路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标识。在IMF和WB中,新兴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表决权也有所增多。但这只是国际秩序和世界治理变化的开始。
(四)世界历史新潮流——和平、发展、合作、共赢。资本主义的发展史,实际上是一部战争和武力讨伐连绵不断的血腥史。特别是进入垄断阶段的一百多年中,除两次世界大战外,重大的地区性或局部性战争也多次发生。同时,还出现了长达40多年的“冷战”。冷战结束后,至今20多年来,由超级大国美国带头发动的战争仍一场接一场。如上世纪90年代初的海湾战争和90年代末的科索沃战争,21世纪头10年内的伊拉克战争和阿富汗战争。至于美国和其他资本主义国家在一些国家介入和挑动的战争则不计其数。
但当今时代,与二战前大有不同,主要是世界大战不再是不可避免的,即使局部战争也不是不可遏制的。世界和平是有可能争取和得到确保的。其原因在于:1、超级大国美国的霸权在趋于衰落,它的力量,特别是军事力量虽仍然强大,但如前所说,其经济基础受限;2、世界大多数国家,特别是新兴国家在维护本国独立和安全的同时,把经济社会的发展,实现工业化和现代化作为主要任务。为此,它们需要有和平的国际环境,反对战争;3、中国作为最大的新兴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发扬“以和为贵”、“以邻为善”的传统观念,它经历过上百年被帝国主义侵略的惨痛历史,它坚持奉行独立的和平外交政策,主张一切国际争端通过和平协商和谈判解决,反对诉诸武力;4、现在是经济全球化深入发展的时代,各国间经济相互依存关系愈益密切,国际争端解决的唯一正确方式是进行平等和平协商,求同存异,一旦发生战争,双方都将受到损害;5、当今不仅核武器扩散并未得到制止,而且各种新技术不断用于武器生产,网络更是广泛用于军事,如发生战端,双方都难免遭受惨重破坏。
总之,和平、发展、合作、共赢是当今时代的主题,也是时代的特点和时代的潮流。战争,首先是世界大战,不是不可避免的。当然,当今世界也是形势多变、动荡不安的。除恐怖主义、极端主义、分裂势力不断制造不安和动乱之外,一些地区正在出现战争阴云密布的情景。如自从2011年的“阿拉伯之春”开始,中东一系列国家内部战争不断,招来美、欧等国的插手。叙利亚局势的恶化,已使外来武装干涉箭在弦上,又如东亚的日本,近年来,右翼势力日益猖獗,军国主义正在复活,并正为再次发动战争作准备。但如上所述,当今时代的主流是和平、发展和合作,任何黩武主义、军国主义、民族利己主义、极右势力和其他好战势力,如果为谋求一己私利而发动战争,都必将引起世界爱好和平的国家和人民的责难和反对,其倒行逆施,完全违反世界历史的潮流和世界人民的意愿,是难以得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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