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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阳光照进“井下蜗居”人群
[发布时间:2014-02-16 17:11:07 点击率:]

 前两年曾有一部特别火的叫《蜗居》的电视连续剧,讲的是社会上一群通过不同方式为住房奋斗的人的故事。那是一种蜗居,尽管那种蜗居可能很小的面积,可能三代四代同堂,可能房子是租来的,但他们毕竟可以每天生活在阳光之下。相对于那种蜗居,“井下人”的蜗居是另一种“蜗居”。

  ■ 梁启东 辽宁社会科学院副院长、研究员、博士

  

  近日,一则“井下蜗居”的报道引起全国的关注。在朝阳区丽都广场附近,有多处井下“蜗居”,在一两平方米的简陋空间里,住着一些白天在外谋生、晚上下井居住的人。我们通过《京华时报》、《北京青年报》、《新京报》等媒体看到了这些“井下人”的故事,令人震惊,令人瞠目结舌,同时也让人引发深刻的思考。

  前两年曾有一部特别火的叫《蜗居》的电视连续剧,讲的是社会上一群通过不同方式为住房奋斗的人的故事。那是一种蜗居,尽管那种蜗居可能很小的面积,可能三代四代同堂,可能房子是租来的,但他们毕竟可以每天生活在阳光之下。相对于那种蜗居,“井下人”的蜗居是另一种“蜗居”。这种“蜗居”只能带引号,因为它不是“居”,它在井下,在人们的视野之外,在20年都没被发现的、被社会遗忘的角落,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那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呢?

  我们看《新京报》的采访:52岁的王秀青是河北滦平人,在丽都地区的井下居住10年,是居住时间最长的人,在附近以擦车为生。我们还看到来自河南商丘,已经66岁叫全友芝的老太太,以捡废品为生,居住井下已经20年。“井下人”各式各样,在他们之中不仅有正值壮年的洗车工,还有以捡废品为生的独居老人。住在这里的男女老少中最大的70岁,最小的只有4岁。

  这群人在井下是什么样的生活?他们怎样打发时光?

  我们看看记者和“井下人”的对话。

  问:长期在井下生活,会觉得憋闷和潮湿吗?

  答:时间长了就不憋闷了,就是夏天太热,我不住井里,有时在草坪上睡;冬天才住,冬天恰好不潮湿。

  问:会常点蜡烛吗?

  答:总点蜡烛怕地面上有人发现,每天就下井之后点一会儿,我平均一个月用不完6根蜡烛。夏天买的蜡烛天热黏一块儿了,费了半天劲才把它们分开,都成了扁的,凑合用。

  问:没灯光的时候,都做什么来打发时间?

  答:我有个小收音机,每天都带着,听评书,听歌,也听新闻,我知道河北保定自锯右腿那个事,人不是逼到那份上,谁会下那么大狠心?

  问:除了蜡烛,井下还有什么必需之物?

  答:除了烟和饭我极少买东西。我有个装洗衣液的瓶子,夜里外面冷,爬上爬下麻烦还危险,就用这个瓶子小解。只要下了井,从不会想大解,这么多年有生物钟了。

  问:井下生活会有危险,热力管道一旦泄漏……

  答:我想过危险,地下冒个毒气,谁在上面扔个东西,但生活所迫,由不得我。

  问:最初下井时,心里是不是很难过?

  答:没有,10多年前我刚在这擦车,那时这附近井下住了30多人,冬天实在熬不下去,最后我也一狠心,钻到井下。相比外面的冷,井下太幸福了。

  问:最难熬的是什么时候?

  答:最难熬的还是最冷的时候,不出去吧,赚不着钱;出去吧,冻得要死。

  问:会觉得压抑吗?

  答:几乎没有,我早习惯了井下的生活。孩子慢慢大了,也争气,我心里面敞亮。

  问:你会觉得井下是“家”吗?

  答:也不能算是家,但毕竟为我遮风挡雨,要有钱,谁不愿住大房子住酒店啊?

  问:现在井盖附近的房价,每平方米超过4万元了,每次看到那些房子,你是否想过有一套自己的房子?

  答:我一年赚的钱也买不起一个平方,这辈子是不想了,想也没用。

  问:有人说住在井下没有尊严?

  答:尊严?分对谁讲。像我这样的人,跟要饭的差不多,尊严在我身上谈不上。2008年,我在路边擦车,城管把我抓走,把狗从笼子里放出来,把我关狗笼子里,我是想要尊严,那时还有什么尊严呢?

  问:你出井时,会有人拿异样的眼光看着你?

  答:我不管别人看得起看不起,现实情况在这摆着,我光靠要面子,孩子吃不上饭上不起学,到最后还是没面子心里难受啊。

  ……这些,是让人看到很凄凉的对话,是让人看到很揪心的文字。

  “井下蜗居”现象,只是中国城市低收入群体生活的一个的缩影。城市低收入群体多来自农村,他们家中人口多,生活拮据,在城市打工或拾荒。为了省下每个月几百元的房租,夏天住公园,冬天冷得实在不行了,就住在热力井下,变成“井下人”。“井下蜗居”的人虽然数量不多,但反映的社会问题却不可小视。他们和乞讨者、拾荒者、流浪儿童的境遇几乎一样,他们是徘徊在都市边缘的“边缘人”。

  “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衣食住行是人类最基本的生活需要。吃饱,穿暖,有地方住,就是人类最基本生活需要的实现形式。住有所居,是小康社会的目标。但是,在北上广深,打工者买不起房,房价涨得比人们的心眼动得都快!正像前面记者和“井下人”对话,面对“井盖附近每平方米超过4万元的房价”,“我一年赚的钱也买不起一个平方,这辈子是不想了,想也没用”。尽管保障性住房制度不断探索,又有各种优惠政策,但是过低的收入相对于一处可心的住房只能杯水车薪,无济于事,而纯靠体力拼生活的人甚至连廉租房都租不起。

  所以,在城镇化进程中,要高度关注进城务工人员的社会保障制度建设,关注他们的生存状态。正像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指出的,“推进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逐步把符合条件的农业转移人口转为城镇居民。……稳步推进城镇基本公共服务常住人口全覆盖,把进城落户农民完全纳入城镇住房和社会保障体系”。

  社会保障就是在于保障全社会成员基本生存与生活需求,特别是保障公民在年老、疾病、伤残、生育、失业、死亡、遭遇灾害、面临生活困难时的特殊需要。但是,这个社会往往是锦上添花的事情做得多,而雪中送炭的事情做得少。最需要有保障的恰恰没有保障,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得到哪怕最低的生活保障。我们的社会保障体系需要完善,社会保障制度需要健全,社会保障管理需要改革和创新。

  曾几何时,许多城市的楼建得越来越高,路越来越宽,环境越来越美,频频见诸于报端的是城市是“魅力城市”、“活力之都”,居民的幸福指数不断增强。但是在城市的文明程度、和谐程度不断提升的条件下,小商小贩们却越来越没有摆摊的空间,流浪者越来越没有栖息的场所,低收入者面对终其一生收入也无法企及的房价只能望楼兴叹。外来人口、大学毕业生、农民工,他们在不断富裕起来的城市,越来越感到难于立足,生活难以为继。如果说蜗居现象是对现在房价的一种嘲笑,那么说“井下蜗居”就是对和谐城市建设和文明城市建设的一种讽刺。

  管理学有一个著名的“木桶理论”。木桶原理又称短板理论,它的核心内容是:一只木桶盛水的多少,并不取决于桶壁上最高的那块木块,而恰恰取决于桶壁上最短的那块。根据这一核心内容,我们就可以推论:第一,只有桶壁上的所有木板都足够高,那木桶才能盛满水;第二,只要这个木桶里有一块不够高度,木桶里的水就不可能是满的。

  把“木桶理论”应用到城市管理上,我们可以得出结论:一座城市的文明程度、发展水平,体现在对弱势群体的态度上。我们的城市不仅是相对高收入群体的城市,也是低收入群体的城市;我们的城市不仅要为有户口的人服务,也要把没有户口的人纳入服务范畴;我们的城市既要为主流群体的生活锦上添花,更要为边缘群体的生活雪中送炭。对社会弱势群体的关注程度,反映的是这个社会的良心。

  “井下蜗居”的生存状态,是对城市管理者管理智慧的挑战,更是对城市管理者管理理念的考验:如何看待城市发展与人的生活的改善?如何保障社会无力者、弱势群体基本的生存、生活条件?这里,我要和城市的管理者说,有短板的小康不是完美的小康,不实现全民的富裕不是真正的富裕;有文明死角和社会丑恶现象的社会不是文明的社会,缺乏公平的幸福不是全面的幸福。在今天,我们需要在科学发展观的旗帜之下,好好思考一下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真切含义和全面内涵。

  面对“井下蜗居”之类的问题,城市的管理者们更应该着眼于长远解决问题,而不是粗暴阻止、驱赶,一堵了之。“井下蜗居”问题曝光后,当地政府第一时间做的就是将暖井口用水泥封住,这不禁让人想起了广州用尖石锥驱逐立交桥下的流浪居住者,郑州用收缴棉被解决民工睡街头的新闻。“井下蜗居”似乎只是北京的个案,实际上全国各大城市不乏类似的“桥下族”、“露天族”、“公园族”。要想彻底解决“井下蜗居”问题,水泥封口的做法过于冷漠,爱心人士的捐助有些势单力薄,学校、企业提供公益岗位也不可能解决全部“井下人”的问题。改善社会低收入群体、底层人、边缘人的生活,需要全社会的共同努力,需要一套长效机制,既要满足最广大人民群众的就业创业需求,特别是提高社会低收入群体、底层人、边缘人的能力;又要构建完善的均等化的社会保障、社会救济、社会福利体系,改善“蚁族”、“蜗居”乃至“井下人”的基本生活保障。

  我们希望,让阳光照进井下“蜗居”的人群,照到全社会各个角落,让党的富民惠民政策惠及到城市乡村最广大的人民群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