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志虞 珠江钢琴的“开荒牛”
[发布时间：2015-05-25 08:56:14 点击率：]

  最近，记者采访了珠江钢琴的第二任厂长，“珠江”牌钢琴的研制者、命名者和首批钢琴投产的组织者及第一台钢琴的珍藏者：珠江钢琴集团的开荒牛——鲁志虞。

  采访是在人民解放军解放广州时入城的解放路口即海珠广场的广州酒家顶层茶室进行的。在此五十年代属广州之最的高楼茶室里，鸟瞰滔滔珠江，回想昔日生活，笔者与鲁老很快就拉近了距离，因为同为当过兵的人，而且又都是广州军区空军之战友，沟通之后理解之时无话不说，坦诚相见，没有顾忌……

  为了“垦荒”

  赔了夫人又折房

  广州钢琴厂创建于1956年5月。1957年初，在第一任厂长辛苦拼搏不到一年的基础上，鲁志虞从广州军区后勤部某军工厂党支书的任上，调入当年公私合营的钢琴厂出任公方厂长。

  酸甜苦辣，个中滋味 ，经历过那个阶段的人们有着更深的体会。鲁志虞在回忆珠江钢琴建厂时的艰苦岁月时，表情深沉，语调激昂，言谈之中，既饱含着对昔日峥嵘岁月的无怨无悔，更强调的是企业的优良传统和艰苦创业的企业文化。可以看出，这位老珠琴人深爱着他的钢琴事业，他对珠琴的未来寄予了颇高的期待与希冀，他仍在为中国的钢琴研制苦苦地摸索着、追求着……

  鲁老说：“我是1957年公私合营时作为公方厂长来到珠江钢琴厂的，当时是任煕明书记兼任厂长。几个月后，他调走了，就由我顶替了他的职务。那个时候，厂里的条件非常艰苦，唯一的家当是一台用来锯木头的机器，钢琴厂最初的十几个员工也是当时公私合营时由几个公司老板家中的钢琴维修人员和师傅凑在一起的。”当时，虽说是钢琴厂，实际上主要产脚踏风琴。一缺人才，二乏资金，三无设备，四没经验，五无原材料，真可说是白手起家的呀！

  为填补中南地区无人生产钢琴的空白，鲁志虞放弃了在军区住的一套“红砖绿瓦、绿竹斜阳”的两层住房，搬进了厂内仓库里黑闷的阁楼里住下，与工人门一起攻关研制。不久，他那住惯了宽敞明亮楼房的妻子受不了了，终于无法磨合，与他离婚并带走了他们唯一的小孩……。回忆至此，鲁老感慨地说：“我当时只有22岁呀！为了研制钢琴建厂立业，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房。正是：'昔日大厦老婆伴，今朝黑房妻儿离'呀！但我没有气馁，这样也好，我从此一心一意投入造琴事业。”就是在这种艰苦条件下，他组织一部分人在两间小铺内用床板、旧水桶等材料搞钢琴试制，经过日夜奋战，终于生产了第一批钢琴，共20台。这批钢琴一生产出来就受到许多人的欢迎，被音乐专科学校全部买走，后来生产的也被一些公司和中转站买走，销路挺好。

  申请注册“珠江钢琴”

  四处找木八方推销

  是的，如今的珠江钢琴名扬四海，妇孺皆知。可当年，为了建厂、研制和开发市场，老一辈珠琴人历尽坎坷，渡过了多少难关排解了难题呵。

  鲁志虞告诉笔者，“赔了夫人又折房”对他自然是莫大的打击，然而，身为一厂之长，他当年感到最大的困难不是这，而是办厂初期的人才匮乏、资金不足和经验缺乏。一段时间，工厂连工人的薪水都无法保障。由于发不出工资，人心浮动，怪话连天。为排此忧难，他找原部队首长诉苦，通过向部队借款缓解了经济危机。设法使大部分人生活安定之后，工人们由衷感激。之后，鲁志虞应时顺势，在全厂提出了“自强不息战天地，艰苦创业攀高峰”的口号，并组织一些有技术、有威望的老师傅与进步青年组成攻关小组，自己以身作则，白天与工人一起劳动干活，晚上拜师苦学技术。很快，全厂逐步形成了热火朝天干事业的良好局面。

  鲁老说，首批钢琴生产出来之后，我们在胜利的喜悦中看到了珠江钢琴发展的希望，开始扩大生产规模，同时抓销售经营。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国家第一次向珠江钢琴厂投资了 40 万元，他们用这笔钱盖了芳村这个厂，尽管占地面积只有一万多平方，但因建的是楼房，所以厂房相对来说比较宽敞，在设备方面，购进了一些牡丹江牌的锯、铇子等，设备也齐了，这样一来，把生产钢琴的基础都打好了。在他任期间，钢琴厂已经可以每年生产一千台钢琴了。

  珠江钢琴厂最初的十年是非常艰苦的。但正是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磨练了人的意志，工厂工人的劲头不但没减，干劲反而更足了。同时，鲁老也感到，钢琴厂建设的过程同时也是锻炼和培养人才的过程。曾经的童总当年就是作为学徒进厂的，进厂时对钢琴了解并不多，由于他天资聪明，加上自身的刻苦努力和厂领导与老师傅的栽培，一度成为了珠江钢琴集团的出色“领头羊”。还有老师傅徐荣今，他刚来厂时就住在车间，晚上自学调音技术，累了就睡，醒了再学，这种朴素的求实态度和拼搏的务实精神，是他取得成功的重要秘诀。他现在是钢琴厂的技术质量总监。所以鲁老说：“我们的钢琴厂就像一所大的学校，不仅培养出一些好的人才，还把艰苦朴素的作风和干劲都继承了下来了。”

  说到当年的艰苦，鲁老这样表述：我在珠江钢琴厂干了 20 多年，用广州人的话来说是“开荒牛”，就连珠江的牌子都是由我去跑着办理、加以命名的。说到这里，鲁老出示当年的工作证、介绍信、技术培训考核证书等，用许多今人难以理解的实例，诉说着当年垦荒之艰辛、经营之艰难：

  ——由于生产不断发展，出口日益扩大，钢琴的用料需求量激增。而东北白松、色木等属国家计划物资，市场没有供应。为此，鲁老经常坐硬座火车（不舍得买卧铺）到北京国家木材局要指标，然后再亲自到东北林区去选材。一次，一条百里挑一的虎皮斑纹高提色木突然滑下山，眼看就要被河水冲走，急红眼了的鲁志虞奋不顾身地跳进激流，死死抱住那根“宝贝”不放。东北的河流寒冷彻骨，河边的荆棘刺破皮肉，好在伐木工人及时赶到，才使几乎昏倒的鲁志虞和那根色木转危为安。

  ——每每出差，鲁厂从不住大饭店、好宾馆，而是找那最便宜、最实惠的小店。他认为，办企业离不开艰苦奋斗，离不开克勤克俭。一次从东北搞木材回来，他两腿都坐肿了，工人看了就心疼，有的甚至红着眼睛对他说：“鲁厂哦，你就不会买张卧铺吗？” 他却说：“没事的，能省就省，工厂能开工比什么都强！”

  ——钢琴厂初具规模后，鲁志虞开始谋划开拓市场。1958年，鲁志虞开始申请注册商标，并亲自承办。开始，有人提出用肖邦的名字，但工商局不同意，怕取洋人的名字侵权。退回重新研究时，大家想了许多，比如“广州”、“白云”、“越秀”，等等。但鲁志虞认为还是“珠江”这个名字好，珠江用英文直译即珍珠河，非常优雅；同时，钢琴是奔放、雄亮的，珠江犹如黄河、长江一样，巨浪波涛，雄伟激昂，给人以奔放的感觉，加上“珠江”是广州的母亲河，能够代表广州。几经波折，“珠江”牌钢琴终于酝酿注册成功了！鲁老自豪地说：“这就是‘珠江'牌名字的由来，当时并没有商标图案，现用商标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才设计的。具体注册办理都是我亲自操持的。现在‘珠江钢琴'这个响当当的民族品牌，是经过几代珠江钢琴人的艰苦奋斗和不懈努力才铸造出来的，我们应该倍加珍惜。”

  还在“垦荒”

  离而不休只争朝夕

  如今，离休后的鲁厂仍手持厂里的“出入证”，定期不定期回厂指导。他一如既往地关注着珠江钢琴的发展，到有关部门进行技术指点，对家访的领导建言献策。

  更为惊人的是，他竟然在离休之后研制出了一台世界首创的全能钢琴：该琴用最新技术将传统钢琴、电声乐器和收录放音响结合起来，有百余种的节拍伴奏和百多个不同乐器的音色，有电无电一样用，既能独奏任何一种乐器，又可与钢琴合奏，如果打开音响与伴奏，还能欣赏音乐、学习外语、扩音作报告等等，非常适合家庭、学校和幼儿园使用，曾给珠琴研发新品作过参考，搬去展览时引起许多人的兴趣，有观众当即想买走。

  为了反映珠琴集团五十周年的历史沧桑，鲁老几经周折，将建厂初期生产的首批钢琴之一收购回家。去年12月1日，这台被现董事长称之为“母机”的样琴被送回珠江集团公司。童总亲自弹奏后说，这台钢琴具有非常重要的历史纪念意义，她见证了珠江钢琴50年来所走过的艰苦历程。这台由鲁老找回来的“母机”，现陈列在集团产品展示厅，成为珠琴人半个世纪风霜洗礼、白手起家的历史证人。鲁老说：“我对珠江钢琴的感情是相当深的，现在我虽已退休，但我仍然关注它的发展和成长。”

  离休之后的鲁志虞，几乎走遍了南粤大地，到各地为市、县、镇甚至村的中小学幼儿园修琴。在去四会、清远和英德一些山区修琴时，因座摩托跌交被摔伤是常事，但他无怨无悔，乐此不疲。他向记者展示了许多高校、中小学和幼儿园写给他的情真意切的求援信和感谢信，说：“修琴也能为广东建设文化大省作点贡献，我想，这样才使离休老人不白活！如可能，只要身体还行，我将坚持一直修下去。”

  面对修琴调音的需求越来越多，五年前鲁老积数十载造琴、调律和维修之经验，编著了《钢琴自学调律与维修》一书，由广东科技出版社出版。此书多次印刷，颇受欢迎，也圆了鲁老离而不休、一心为民的心愿。

  临末，鲁老向笔者透露了一个心底宏愿：假如有笔资金，他将建设一个属于自己的钢琴研制生产基地，专门研制那种市场急需、经济实用、价格适中、适销对路的新型钢琴。

  回应文始，笔者以为：人们不应忘却这些为今日名牌、名企出过大力、流过大汗的“开荒牛”！如有条件和可能，企业理应为这些垦荒牛发挥余热实现宏愿创造契机，推波助澜！

  遗憾的是，虞老近期腰部患疾，加上医疗事故，身体日渐衰弱。但愿“开荒牛”早日恢复体力，为世界名牌珠江琴的事业再立新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