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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阳保卫战中的壮烈故事
[发布时间:2015-06-10 08:58:10 点击率:]

 1944年8月8日,军事重镇湖南衡阳。一座记忆里色彩斑斓的古城,在日军47天的轰炸后,沦为焦土。当时,衡阳县演陂乡(现为演陂镇)芦塘村的周有才(音)站在衡阳西面的一个山坡上看得清清楚楚:衡阳内的那团烈火,腾空而起,将整个南边的天映成血红。战后,周有才进城做了小生意,他告诉记者,当时的衡阳城仅剩泰梓码头一栋完整的“洋毛房”(即钢筋水泥混合结构的房子),衡阳的工商业破坏殆尽。

  对于这场战役,历史是这样统计的:方先觉所率第10军孤军奋战47天,战死4000余人。据日军陆军部大大缩小了的数字:日军在衡阳城的进攻作战中,死伤共12186人(现在查实是4.8万余人)。

  那是一场怎样的惨烈战斗啊!

  

  初战告捷

  

  抗日战争时期的衡阳城区地域狭小,一条湘江把城区分割成东、西两片,东片主要有火车站和飞机场,湘江西面之中心城区,城北有蒸水流过,城南多山岭,南北约3公里多长,东西仅约1公里多,四周基本为丘陵地形。据衡阳抗战自卫队员谢东林老人回忆:驻守衡阳的国军第10军共辖4个师。分别是:第3师,师长周庆祥,第190师,师长容有略,预备第10师,师长葛先才,临时调归其指挥的有暂编第54师(只有师部和一个团),师长饶少伟,另外还有第46、74军和第48师各一个炮兵连。

  谢东林老人回忆道,1944年5月中旬,日军大规模进攻衡阳的迹象初见端倪。刚开始,他在泉溪寺(今衡南县泉溪镇)被驻军征用为挑夫。后来,他随所在的部队进入衡阳城内,帮助守城的第10军疏散百姓。当时衡阳城内有大批来自东北、江浙、上海等地的难民,因为一路逃来,好不容易落下脚,所以不愿意再走。

  原抗战老兵、现黄埔军校衡阳同学会副会长曾琪回忆说:“方天觉认为衡阳城必将有一番血战,所以下令想尽一切办法也要让百姓撤走,部队为做百姓工作磨破了嘴,老乡们才含泪离开衡阳,本地人到乡下投靠亲友,外地人则继续向更远的后方逃难。一个多星期后,城内百姓所剩无几,到6月23日衡阳保卫战开始前,城内只有几十个老百姓。”

  守军于5月29日奉命开进衡阳,谢东林也被正式编入衡阳抗战自卫队,并与驻军一起参与挖战壕,构筑工事,至6月22日这天正好基本就绪。方天觉的总指挥部设在城区中央银行(今中山南路口的工商银行),前线指挥部设城南外围五桂岭,由预10师守城南,第190师两个团守江东(今衡阳珠晖区),暂编第54师守东岸飞机场,暂留衡阳的新编第19师守城西北,第3师在长衡公路衡山一线迟滞敌军南进。

  6月23日拂晓,东路日军第68师团之第64大队和第116大队从泉溪强渡耒水,与据守耒水西岸的的第190师第568团一营国军发生激战,揭开了衡阳保卫战的序幕。

  天色微明,日军在猛烈的炮火掩护下,乘坐木船、橡皮舟等向西岸冲来,一营营长杨济和沉着指挥,待敌半渡之际,以6门战防炮、20余挺轻重机枪一齐向敌开火,打得日军船翻人沉,死伤惨重,整个上午毫无进展。吃了苦头的日军改变策略,午后由一部佯攻,大部由泉溪南渡耒水,转攻至五马归槽,一营亦改退守该阵地。此战,日军伤亡及溺水者约300人,一营仅伤亡官兵57人,初战告捷。

  

  炮击日军师团长

  

  方先觉将军见日军攻击开始,即令各部队进入阵地,因新编第19师奉令赴全州,乃改由第3师留第8团于衡山一线,其余归建接防19师阵地,主力回驻城中。24日上午,日军强攻五马归槽,被英勇的568团和暂编第54师第1团屡屡击退,日军为之兴叹。是日,敌机数十架多次飞临衡阳上空,狂轰滥炸,整个城区一片火海。晚上,日军第68师团主力渡过耒水,其先锋部队在五马归槽到东阳渡之间渡过湘江,进占城之南面。25日,日军调集重兵再攻五马归槽,与国军发生激烈战斗,增援的国军第570团团长贺光耀身负重伤。至中午,五马归槽失守。日军突破冯家冲阵地,将暂编第54师和第190师分割开来。敌军在黄昏时进攻飞机场,守机场的暂编第54师第1团顽强抵抗,通夜激战,火光照红了夜空,双方都遭受了重大伤亡。是夜,敌第68师团主力渡过湘江向城南集结。北面由长衡公路南下之敌,突破了衡山附近我第8团防线,向南急进。26日拂晓,敌又攻飞机场,守军渐渐不支,第1团团长陈朝章与撤退的两个营被打散。国军第569团支援,向突入机场之敌64大队和116大队反击,鏖战5个小时,毙敌400余人,我军亦伤亡200多人。机场最终落入敌手。东岸部队遂撤回江西岸固守。这一天,敌从西南两面向第10军发起进攻,在西南面敌集中数十架飞机,50余门火炮向我阵地轮番轰击,步兵作连续冲锋,均被预10师第219和30团英勇击退。

  27日凌晨起,敌再向城西南阵地轮番攻击。激战至黄昏,守军阵地屹立无恙。是日上午,有中美飞机6架飞临衡阳助战,其中一架被敌击中迫降在高岭与停兵山之间的水田中。我据守停兵山的第30团7连连长张德山令3排长王三录率士兵6人抢救,在付出4名士兵生命的代价后,空军分队长兼飞行员陈祥荣被救回。夜晚,敌第68师团师团长左久间为人中将和第116师团师团长岩永旺中将共同谋划,拟在28日开始向守军发起总攻,企图一举拿下衡阳。为指挥便利,将第68师团指挥所搬到城南黄茶岭附近,第116师团指挥所移至火车南站(今火车西站)西北。28日零时,敌两个师团同时发起攻击,第68师团第58旅团长大田贞昌少将指挥所部对城南预10师30团我停兵山前沿阵地猛攻,7连张连长率官兵誓死奋战,以手榴弹和刺刀,打退敌数次冲锋。天亮后,预10师第28团迫击炮连长白天霖在枫树山观察敌情,发现正南约800米远的欧家町高地有日军军官10余人活动,果断命令全连8门迫击炮一齐突射,炮弹准确命中目标,事后查明,该敌为第68师团前线指挥部,其师团长左久间为人、参谋长田原贞三郎及各重要部队长等非死即伤,使整个68师团指挥系统陷于瘫痪,为我军的防御作战发挥了重要作用。

  敌第11军司令横山勇获悉,恼羞成怒,即令第116师团长岩永旺兼指挥第68师团继续攻击,从6月28日至7月2日的五天中,敌人从四面环攻守军,正面城南预10师阵地战斗最为猛烈,第28团方面,战斗主要在江西会馆和五桂岭一线展开,28日和29日,敌不顾伤亡,展开一波又一波乃木西典式的攻击,但均被守军击退。攻回雁峰之敌以连横队、营纵队的冲锋波,300人一波向回雁峰冲锋,亦被守军以弹雨打回。至30日,敌对五桂岭、江西会馆、回雁峰、岳屏山一线的强攻,均告失败。

  

  大战张家山

  

  抗战老兵曾琪在回忆这段往事时竟不住老泪纵横,他说:“衡阳打得最残酷的就是张家山,已经是打得粮尽人绝了,没有接济了,伤员都上火线,连炊事员、通信兵都上了,身上衣服血、灰尘啊、汗流成一起了,人不像人了,真的很残酷。”

  防守张家山的预10师第30团阵地,是预10师的核心阵地。进攻张家山阵地的为敌第116师团最强悍的第133联队,由黑濑平一大佐指挥。该联队在湖南的前几次作战中未曾失败过,因此十分狂妄。在28、29日两天中,黑濑联队的轮番猛攻均未奏效,30日,黑濑又发起更为猛烈的冲击,夺取了张家山前面两高地。此时,防守张家山的2营官兵伤亡3/4,营长徐先声负伤后牺牲,由团副甘握接任营长。陈德毕团长令1营长肖维率两个连紧急支援,拼死搏斗,终于夺回了阵地。夜半时分,黑濑再次猛攻,又突入两高地,两军混战一起,陈团长乃亲率一个连再援,晨曦微露之际,敌我援军几乎同时赶到,陈团长率军早到1分钟,抢占了有利地形,居高临下,一阵手榴弹雨将狂妄的敌军轰下了山。

  7月1日,敌人攻击更为猛烈,黑濑集中数十门火炮和24挺机枪,配属一个大队作掩护,从正侧两面发起冲锋,但在守军的坚强意志面前,仍然碰得头破血流,积尸累累。经数日激战,张家山阵地反复争夺20多次,阵地前敌人尸积成堆,第30团亦伤亡惨重,已无力坚守,师长葛先才派师部工兵、搜索两连增援,与第30团残存官兵进行反击,夺回了阵地,反击中,工兵连长黄化仁负伤不退,拉响了最后一颗手榴弹与冲上来的敌人同归于尽,搜索连排长王振亚抱住一个敌军官搏斗时,从远处飞来一颗手榴弹,两人一起被炸死,体现出了中国军人英勇不屈的战斗意志。是日中午,葛先才赶往张家山阵地视察,因天气炎热,将上衣脱下擦汗,后来在军中留下了葛师长赤膊上阵,大战张家山的一段佳话。

  张家山的战斗,由日军大佐黑濑平一指挥的第133联队,3000余人(战斗减员)只剩250余人,各中队长死伤殆尽。日寇遭到前所未有的惨败。

  

  日军毒气开路

  

  遭遇强手的日寇,于是不顾国际公法,采用卑鄙的手段,对守军阵地发射芥子气和路易氏气混合毒气弹。曾琪多次来到战况激烈的天马山阵地,印象最深的是战士们中毒后那变形的脸。曾琪说:“日本人攻天马山,先是飞机轰炸,投下很多燃烧弹,然后毒气跟着就来了。毒气一般是黄色的,那情形,就如同天上下了黄沙一般,视线很模糊。我们很多战士都是农家子弟,受一个月军训就上战场了,防毒知识缺乏,往往一下子就晕倒一大片。中毒的战士身上长出大大的黄色水疱,看起来非常痛苦,他们的脸部完全扭曲、变形……”

  白天霖战后写下《抗日圣战中的衡阳保卫战》说:日军自6月30日下午4时开始发射毒气弹,当天傍晚,五桂岭南端守军预10师28团第3营第7连除了不在阵地的特务长和炊事4人外,其余80余人全部中毒死亡。此后,日军只要遇上守军坚守阵地,必先以毒气开路。“防毒面具很少,但大家没有后退,多数人备了几条毛巾,看日军放毒气,就将毛巾重叠,浸湿后捆在脸上,毛巾上剪两个孔,露出眼睛,继续战斗。日本人的狠毒,只能加剧大家的痛恨,我们早就抱了必死的决心,一拼到底。”

  曾琪所在的连总共有10个防毒面具,这让他得以数次逃过劫难。

  

  惨烈的战况

  

  据政协衡阳市文史委提供的幸存者——第10军预10师第28团第3营营长李若栋的回忆资料:1944年7月的中下旬天气酷热,敌我都改在夜间战斗,双方好像默定了一个战斗时间表:每日上午9时许,全线枪声停息,各自吃早饭休息,下午6时许,可能双方都已用过晚饭,于是向对方高喊“我们开始吧”(敌我相距不过数十米,说话都能够听到),接着便是冲锋式枪战。全阵线枪炮声不断,像煮粥一样,到第二天早上9点左右又归于平静,就像现在的正常上下班,说来也有趣。

  但是拉锯战造成的伤亡是很重大的,防线不得不日渐缩小。军部的指挥所开始时设在五桂岭,但最后只能退守在中央银行的地下室里。河西衡阳城区被重炮和飞机反复轰炸,几无一间有瓦的房屋,处处是颓垣断壁,尸体遍地,无处掩埋,臭气熏天,伤员和尸体一样躺在瓦砾中。

  预备第10师工兵连连长黄仁化是李若栋的好友,7月中旬在泰梓码头牺牲了,他的部下在废墟中找到一具棺材将其收殓。第二日晚上敌军重炮打在棺材上,棺材和尸体四散而去,他的部下还是捡回他的一根尸骨,并用瓦罐装好,认为还可以告慰故人,但当晚日军的炮弹又将瓦罐击中,尸骨一点也找不到了。衡阳保卫战的惨烈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战后悲情

  

  衡阳沦陷后,当时家住衡阳市两路口、年仅23岁的漂亮姑娘彭华英在外面躲了一个星期。因为是衡阳人,彭华英一家人通过“维持会”拿到了一张68师团发的“良民证”才得以回到城内。

  今年94岁的彭华英老人在向记者叙述那段黑暗的往事时,眼神里还不时透露出恐惧。她说,那些天她几乎是在惊吓中度过的。她住的那条街几乎每天都过日本兵,因为当时参加打衡阳的日本师团很多,她家领的68师团“良民证”在其他师团的日本兵中并不顶用,因此她不敢轻易上街。有一次她在门隙中亲眼见到一位邻家姑娘被日本兵当街强奸。

  彭华英老人回忆说,当年死人最多的地方是瓦子坪,菜地上摆满了尸体,青菜叶也被鲜血染红。

  彭华英老人告诉记者,最可怜的是那些国军伤兵。“他们都是重伤,根本走不动的那种。”彭华英老人说,当时在街道上随处可见这样的伤兵,他们有的就在痛苦中死去了,尸体在高温下慢慢发臭。

  日本投降后,第10军预10师师长葛先才回到衡阳收集战士遗骨,花了4个月时间,收敛到3000多具,只有阵亡将士的一半,葛先才为这些骸骨照片写注释时说:“一部分因埋葬较深,挖出后尸体尚未完全腐化,一些尸体中还有少许子弹。因不能取出,又覆土掩埋。还有一大部分忠骸因无标记,埋葬地点不明,无从收集。不少骨头被敌炮弹击破者,均在左边杂骨堆中。”

  2015年6月9日,记者来到胜利山(原张家山)的山顶,这里早已建成气象观测站。根据老年人的指认,当年葛先才埋葬3000多具忠骨的地方就在这绿草茵茵之下,记者的心陡然多了一份沉重。

  据知情者说,挖出最多忠烈遗体的是岳屏山。当时葛先才买光了城中所有商店的花露水和香水喷洒、冲洗尸骨。在岳屏山中一起挖出来的,还有证件、委任状、相片、家书、战士写给爱人的情书……很多现场的老百姓和士兵都哭了……

  

  工商业在保卫战中惨遭破坏

  

  “抗战中后期 ,衡阳的工业以轻工业、手工业为主,其主体由家庭式手工作坊和民族工商业构成。”曾在衡阳市工商联工作几十年的詹永康已是耄耋老人,见证了衡阳工业几十年来的发展变迁。

  据史料记载,1942年1月1日,国民政府设衡阳市,属省辖。当时正值广州沦陷,武汉相继弃守,长沙文夕大火之后,衡阳更是成为西南各省军事、政治和经济中心,采购物资的吞吐口。同时内迁和新建了一些中小工业,使工业经济进一步发展。至1943年,衡阳稍具规模的工厂共有215家,手工业近千家,有职工约1万余人,资本总额达1千万余元,全年产值5000万元左右,已成为国民政府第二大工商业城市,其税收也列为全国第二位,有“小上海”的美誉。

  然而,好景不长,1944年的衡阳保卫战致使全城被毁,全城仅剩三栋建筑。“衡阳工商业虽然在战火中惨遭破坏,但它在衡阳保卫战中所起的作用不可估量!”詹永康如是感慨。

  战后的20多年,衡阳人发挥“吃得苦、霸得蛮”的精神,全市的工业一度再次走向辉煌!

 

  链接

  

  守衡阳将士

 

  平均每人杀敌四个半

  

  衡阳保卫战始于1944年6月23日,同月在欧洲战场有诺曼底登陆战,在太平洋战场有塞班岛浴血战。后者盟军出动400多艘战舰、4000余架战机、地面部队12.8万人,歼日军3.1万人。在中国衡阳,1.7万余壮士与8倍的日军在两平方公里战场血战47天,击毙日军4.8万人,伤亡共7万余人,国军阵亡7000余人,伤亡约1.5万人。此一最小与最大之比的纪录,在世界史上也属罕见,第10军达到了战略歼敌之目标,大大鼓舞了国际反法西斯阵营的民心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