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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 樱
深夜，点一支烟，关掉所有的灯，漆黑的空气里就只剩下了烟头那一点光亮。深吸一口，烟头的光瞬间变红变亮，手指间感觉到一阵炙热。我知道，烟又短了一分，它每次灿烂的背后都是以燃烧自己的身体作为代价的。
并不喜欢烟的味道，只是喜欢吸烟时的那种感觉，那种燃烧生命的感觉。听说人每吸一支烟都会缩短自己的生命几分钟，那么就不只是烟在燃烧着自己的生命，人也同时在消耗着自己的生命。烟在一点一点地变短，人的生命也在一时一刻地走向终点。
其实长又如何，短又如何。漫长的未必就是幸福，短暂的也未必就是痛苦。快乐的时光哪怕只有一天，也好过一生一世的痛苦与无奈。哪怕那一瞬间的灿烂之后就是永恒的黑暗，也好过在无穷无尽的混沌之间摸索向前。
烟雾弥漫在周围的黑暗之中，慢慢地消散，直到就算暴露在阳光之下也看不见它的样子，只留下一阵呛人的气味残存于空气之中。它围绕在身体的四周，挥之不散，以此证明自己曾经的存在。一如……一如那逝去的回忆，虽已过去，已经看不见，摸不着。可它仍清晰地存在着，存在于脑海里，存在于周围的空气里，深吸一口气，似乎依然可以嗅到回忆的味道，或甜或苦，或涩或酸……闭上眼睛，似乎依然可以看到往事在一幕一幕地上演，或悲或喜，或哭或笑……
烟在一点一点地燃烧，可看上去它似乎还是没有变短，只是原本修长洁白的身躯的前端变成了烟灰。轻弹指尖，烟灰瞬间散落一地，变成了无数的粉末。原来燃烧过后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竟然经不起手指的轻轻一弹。也许生命也是如此，曾经年少轻狂，轻易地挥霍着飞扬的青春，总以为漫漫人生长路是遥遥无期的旅途，总以为有着数不清的明天的明天。可是那激情燃烧的岁月转瞬即逝，激情过后，一切归于平淡。再回首，才发现生命竟然如此之脆弱，转眼之间青春已经无声无息地逝去，激情也一点一滴地释放殆尽。人生的列车已经疾驰着走过了最美最灿烂的一段旅程，原来生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短，生命的终点站似乎已经不再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烟越变越短，白色的身躯终于燃烧尽了，只剩下一段枯黄的烟蒂还夹在手指之间。一如生命的轮回，当青春不再，只余下老朽的身体叹息着叙述着人生的无奈。轻轻地碾灭烟头的残火，似乎可以看到烟头痛苦地挣扎，散碎的烟末也落了出来，似乎未能燃烧殆尽而心有不甘。
烟雾渐渐地散去，气味也一点点地消失，直至一切恢复吸烟前的原状。一如一场梦、一出戏，抑或是一段人生，当浮华散尽，才发现一切又是一场新的开始，又是一个周而复始、永无止息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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